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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漂流瓶的故事「关于吃垃圾食品中毒的真实故事」

2024-03-05 08:36:36

本故事已由作者:林逸,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周六早上交通依旧拥堵,段煦别过脸,避开旁边车里年轻女子赤裸裸地盯视,看着前面一片红色尾灯,心里有点焦躁。

“想想出来玩儿的人也一样堵在路上,苦逼去加班的我心里就好受点。”小王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语气轻松。

“倒是有个再也不用上班的等着我们,你想跟他一样吗?”段煦靠回椅背上,催促道,“绿灯了,走。”

案发现场是居民区外的一个商铺,门面夹在一家药房和饭店之间,警戒线刚刚拉起来,陈方白坐在台阶上时不时的干呕,脑袋包着几圈白纱布,撑着地的手微微发抖。段煦三两步上前,递过一瓶拧开盖的矿泉水,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几处擦伤,“先漱漱口,正面冲突了?”

陈方白接过水翻身仰靠在门柱上,缓了一口气,“没事,老大在里面。”

“我先进去收拾一下,弄好了出来叫你。”段煦也不深究,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助理小王心领神会马上空投一包碘棉签和湿纸巾,随后抱好器材跟了进去。

一进门就是楼梯,直通二层的自助健身房。健身房的面积不大,除了带门的厕所和更衣室,其他情况一览无余。一位成年男性仰躺在器械区。

“小白早上8点23发现的尸体。我来的时候空调开着,现场温度比室外温度低3℃。具体空调运行的温度情况,场馆管理员中午会发给你。”许尧跟他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现场情况信手拈来,滴水不漏。

体液和血腥气携裹在微凉的空调风里,不仅入侵鼻孔还钻进皮肤,像是置身于满是冷藏生肉的保鲜室,让人浑身不舒服。

“看起来是钝器击打导致颅骨骨折,最终死亡,而且这个凹陷的形状跟旁边的器械较为相符,初步判定为凶器。口唇紫绀又像是一般性窒息,”段煦一边动手检查一边汇报情况,“没有勒痕,胸部没有钝器伤,死者生前可能有相关疾病。当然,我还得拉回去进一步解剖化验。”

“许队,手机上的指纹提取完毕,再处理一下就可以进系统比对了。”曲暖端着相机冒出头来,跟段煦怯怯一笑,“现场没有发现死者其他的个人物品,已经联系管理员明天来开储物柜。”

许尧点点头,“屋里两个监控,对着器械区的那个被装饰物挡住了,应该拍不到有用的镜头。收到监控硬盘以后,就别浪费时间在这个镜头上了。”

“许、许队,下午物证保管中心那边开会,我……”曲暖兼管的物证处像个鬼魂,时不时的出来纠缠一把。

“我知道你没时间,我是说他。”说罢许尧转身下楼,露出了身后站在楼梯口的陈方白。

“是,是。”陈方白不知道是吐得直不起腰还是习惯性卑躬屈膝,佝偻着身子缩靠在栏杆上。

“小白,你去医院观察一下,这次吐得这么厉害有可能是脑震荡。”段煦已经把死者装好,准备抬出现场了,“对了,你是怎么受伤的?”

陈方白哼哼唧唧地不回答,侧身让过尸体,假模假式地勘察起现场来。曲暖低头咬着下嘴唇,也只是偷笑。

“段老师,你看楼梯上这星星点点的污渍还不明白吗?”小王插嘴道,“白哥看见尸体腿一软从楼梯上滚下去了呗。我刚才听说啊,他都站不起来开门,是许队把他扛出来的。听说许队给他包扎的时候被吐了一身,你没看这春寒料峭的,许队就穿个单衫吗?那外套估计早扔了。”

陈方白转过身,不气反笑,一手搭在了小王的肩头,黏黏糊糊地贴了上来,“王儿,这么一会儿就把我的事儿都打听清楚了。你是暗恋我吧?别迷恋哥,哥这种传说,你也就只能听听,不配拥有。”

“啊,”随着小王的一声惨叫,裹尸袋脱手翻滚下了楼梯。

2

陈方白的头很疼,一小半是因为头上的外伤,一多半都是调查造成的内伤。

“自助健身房是通过微信刷二维码进出的,我根据死者进入的时间对比商家记录,找到了他的微信,最终确认了他的身份。张霄,25岁,外地单身IT男,日常是加班,爱好是撸铁。”陈方白双手上下叠放,声情并茂的说道。

段煦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有点困惑和不可置信,“没了?”

“没了。”陈方白努力学习段煦般的笑容,结果就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东施效颦,“段公子,你说,开会的时候我就这么汇报,可以吗?”

“可以,”段煦一点头,迈步往会议室走,“大不了就是解剖台上见。同事一场,我会把你的脑袋缝合的好看一点。”

“这事儿能赖我么?你刚说他有中毒迹象,我就开始看视频。这人晚上十点进门,健身房里一共就三人,那俩人拉了一会儿划船机就走了。张霄呢,来休息区喝过两口水还是自己带进来的。你说,我能发现什么?我在这儿坐了一下午啊,啥也没捞着,我更冤啊。”陈方白作势装哭,摸到了脑袋上的纱布,“你跟我说一下脑震荡有什么症状吧,我得发挥演技了。”

段煦被他拉着手臂直摇晃,眼看着就要情绪爆炸了,曲暖走了进来,神色里难得有几分兴奋,“煦哥,检查出来了,是氰化钠,就在桌子上的半瓶功能性饮料里。但是含量没有那么高,不至于让人急性中毒。我们进入现场的时候没有氰化氢气体的味道,应该不是外置氰化钠,但是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对空气以及几个物体表面进行化验。”

“死者的呼吸道没有损伤,胃黏膜溃疡出血,表明应该是口服摄入的。但是就像你说得,他胃内容物和血液里氰化物的含量并不高。所以,我认为致死原因不是中毒,还是死于颅脑外伤。”段煦表示认同。

陈方白皱着眉,像是准备用眉毛榨出一点脑汁来,“现场的器械架的确倒了,本来以为是打斗引起的,现在看来是氰化钠中毒引起了眩晕和肌肉痉挛,他挣扎的时候撞倒了架子,把自己给砸死了?”

段煦一挑眉,点了点头。

“好惨一男的……”陈方白顿了一下,突然嘴夸张的一裂,声音更加哀怨,“你们知道张霄社会生活有多单纯吗?什么人会跟一个人畜无害的IT男结仇?没修好电脑还是王者被举报?如果是无差别投毒,氰化钠啊,你们知道洛安市有多少电镀厂化工厂甚至医药企业都用这玩意吗?完了,这下我的职业生涯真的要瓶颈了,可能我的脖子也没有了……”

哀嚎骤停,其他人不用抬头都知道,一定是许尧回来镇场子了。

“今天的会不开了,”许尧环视全场,眼光在陈方白处刻意停顿了一下,“没有任何调查结果,开会有什么用?小段,小暖,来我办公室。小白,楼下有人找。”

陈方白认为这可能是老大对自己的变相惩罚,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做好了面对牛鬼蛇神的准备。大厅里一个带点婴儿肥的民警两手连拉带拽勉强控制着不停挣扎的男子,脸上却带着谄媚的笑容奋力跟值班女警搭讪,完全不在意对方狐疑且嫌弃的眼神。

“白白,你来啦!”民警看见他兴奋的一松手,男子趁机就往外面窜,“哎哎,白白快来,快抓住他。”

顾清辉,你可真是个扫把星。陈方白跑了半条街终于一个飞扑把男子压住的时候,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3

平心而论,顾清辉可能真是个扫把星,但是是有柯南体质的那种。总是在平凡的日子里遇上离奇事儿,最终闹出个案子来。

一周前顾清辉接警,说是有精神病攻击路人。去了一看,一个真正做到头发打结的流浪汉时不时的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个废塑料瓶,要么扔,要么把里面的残水往人身上泼。嘴里念念有词,表情凶狠异常。

几个民警好容易近了他的身,连拧带捆的给押去医院打了镇静剂,接下来的问题更愁人。附近居民都说没有见过,应该是新来的流浪汉,也就没有办法查找他的家人。收容所呢,怕他攻击别人也不敢收。

顾清辉连跑了好几天医院做调查和协调,偶然听一个护士说,流浪汉平时比较温和,也能配合吃药,偶尔可以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就是不能给他递水,每次都要发疯大闹一场。

顾清辉留心观察了一下,发现流浪汉并不是暴力倾向样的无差别攻击,而是有一定的自主判断力。比如看见不熟悉的人拿着饮料瓶,他会害怕然后赶紧躲避。而看见一些熟悉的人,比如顾清辉或者医护们拿着饮料瓶,他会冲上来把瓶子抢走,把水都倒掉。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保护?

几个心理科的大夫合作,终于在软磨硬泡之下套出些颠三倒四的只言片语,拼凑出来一些信息。总之就是流浪汉之前跟三个伙伴一起生活,后来他的伙伴先后离世,死亡之前都曾经捡食过别人喝剩的饮料水瓶。

中毒去世的3个流浪汉,死前都捡食过别人喝剩的饮料瓶。

“所以呢?你就觉得他们都是被饮料毒死的?有证据吗?”陈方白打断顾清辉感情充沛的故事大会,“二辉,流浪汉普遍身体状况不佳,开春的这段时间气候多变,突发疾病是很正常的。你不能跟着一个精神病一起阴谋论啊。”

“啧,你听我说完啊。”顾清辉一边说一边拉住了流浪汉的手,他正准备把粉色记号笔放进嘴里,“一开始我也不信,可是三个人呢,也有可能是传染病呢?我就到处打听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陈方白长出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望天摆明拒绝捧场的态度。

“好好好,我发现北安区去年10月到现在一共有八起流浪汉的死亡,一例车祸,一例街头斗殴,还有一例死者看起来已经快100岁了。还有五个人医院给的死亡证明都是病理性死亡,其中有两个人是收容所送来的,剩下的那三个应该就是他的伙伴。按照法律要求,无人认领的尸体公示30天后火化,你猜怎么着?死的那个尸体还在殡仪馆,我已经让人给留下来了。还有,这个。”

顾清辉献宝似得拿出一个文件袋,“白白,你别打开看啊,这是公安局留档备案的尸体照片,你拿给那个大帅哥法医看看,没准会有发现。”

“你的意思是想插队尸检?二辉,且不说段煦买不买我这个人情,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三个人都死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傻子活得好好的?你最先怀疑的难道不应该是他吗?”陈方白戏谑道,转头看见流浪汉已经把记号笔的笔帽拔了下来,正用他的水杯涮笔呢。

陈方白的笑容逐渐僵硬,脸上现出疑惑,语气一转,郑重应了下来,“你把尸体拉到法医中心吧,我让段煦尽快尸检。还有这个流浪汉,你一定得看好了,不光他得安全,你们也得安全。”

这下轮到顾清辉一脸困惑了。

“涉案人一般只有三种角色,证人,受害人,还有就是,凶手。”陈方白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后者吓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抓着流浪汉的手。

流浪汉没了束缚,突然起身,把桌子上的水杯带水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

4

冬天的初雪让人欣喜却也让人有怅然若失的感觉,刚下就停了,好像有点冬日雪景的眉目了,又很快融化了。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既不能打雪仗,也不能赏雪景,除了宣告寒冷的彻底到来之外,毫无用处。

19队这几次的会议就跟初雪一样。刚开就结束了,好像线索很多,但是查下去都是死路。本以为抓住了线头,奋力一揪跌了个空,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这天开会之前,大家到的都很早,士气却不高,陈方白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开始梳理案情。

“段公子说流浪汉的尸体照片的确有异常,但是不解剖不能确定。殡仪馆剩下的那个呢,躺的时间太长,氰化物挥发,胃里查不到残留,胃溃疡可能是生活习惯不好,也不能当证据。”陈方白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学着老大用食指指节叩了一下桌面,“一血。”

“暖儿去查毒物来源,看遍了监控,张霄的上下班路线,出门先迈哪只脚都摸出来了,还是没搞懂他是从哪里拿的水。”食指指节再次发出叩击声,“双杀。”

“我查了张霄,干干净净一格子领,热爱加班没女友,电竞从不坑队友,完美。”陈方白翘着兰花指,双手食指画了个弧线,“全军覆没。”

“哎,你们可还有我呢。”顾清辉高举着左手窜到众人面前,“我,你们最强有力的外援,从一开始就为你们指出了新的方向,这次,我依旧要做你们的明灯。”

“再多说一句,你就会跟本拉登的下场一样。”陈方白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别别别啊,我真的有发现。”顾清辉装模作样的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抖搂出来薄薄的A4纸,“根据北安区那边的记录,三个流浪汉尸体的发现时间依次为3月25日,4月2日,还有最后的4月15日。当然无法推断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是可以看出来最后一个死者跟第一个死者之间有一段时间间隔。他们至少不是死于某次集体的食物或者空气中毒,应该是分次分批得到了含毒物质。这就说明,不是意外,是人为。”

“这,我们不就是在‘人为投毒’的前提下,把这两个案子合并调查的吗?”曲暖声音极细,好像是自己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错误,羞于承认一样。

陈方白眼睛一转,突然笑了,“并不是,这个前提看起来浅显,其实很需要证实。我记得北安区规划了工业园区,咱们市的电镀厂和化工厂陆续都搬迁到那边了。如果工厂的危险物品处理不当,也有可能造成流浪汉误触致死。现在三个人的死亡时间是分开的,就算第一个人是意外,那么其他人也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只可能是前几个人在日常生活无异常的情况下死亡,才会让后面的人继续接触到毒物致死。再联系幸存者的过激反应,相信这是经过三个人死亡之后,他自己判断出的危险源。”

顾清辉一脸得意,等着听表扬。

“不过,老大真不够意思,这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居然给了你。”陈方白砸砸嘴,“怎么不服气?就凭你平时那点找猫劝架的片警本事,哪能懂这么细致的办案思路。一定是老大让你去查的吧?”

“办了那么多案子,这种基本的办案方向还需要我给你提供?”许尧闪进了会议室,1米八几的魁梧身材,但是永远能悄无声息的出现,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给人以致命一击。

陈方白几乎是从桌子上滚下来的,2秒之内就躲到了段煦身后,连认错的话都没敢说。

“需要并案的不止这两起,市儿童医院接诊了一个孩子,初步认定也是氰化物中毒。”许尧依旧没有废话,直入主题,“小孩跟同学炫耀自动贩卖机掉出来两瓶汽水,喝了几口就觉得味道不对,发生痉挛和昏迷被送进了医院。”

“汽水该不会……”陈方白有不好的预感。

“他的同学把汽水扔了,现场调查组已经去附近的垃圾站搜寻。”许尧指节重重叩击在桌面上,“孩子是从北安区送过来的,联系现有的案子有可能是大规模投毒。北安区增派了巡逻警员,自动贩卖机也在陆续停止服务。区里草拟了一个通告,现在已经批准了。”

在场的人都默默抽了口凉气,通告一旦公布就可能引起公众恐慌,随之而来的是医院挤满“疑似”病患,警局不间断的“举报”电话,甚至还可能有浑水摸鱼借此手法杀人的模仿犯。

“郑局给了两天的缓冲期,如果案子到时候还是没有眉目,或者再有受害者,那,就必须发通告。”许尧语气依旧平淡,但是眼神像是连接着雄壮肱二头肌的大巴掌,落在谁身上都有被压得矮了三分的感觉。

“段煦对流浪汉的尸体进行检验,复原生前生存情况,提取物跟其他两个受害人对比。曲暖把成分组成细化分析,看是否有特殊物质能确定毒物来源。陈方白和顾清辉,追踪流浪汉和孩子的行动轨迹。中间出现任何问题,都来找我,原则就是,快。”

“是!”

5

陈方白经历过无数次指认现场,但是带着一个精神异常的流浪汉指认生活轨迹倒是第一次,他希望永远也没有第二次。

为了先去确认有毒饮料的来源,陈方白把流浪汉带到了北安区的工业科学园。刚下车,流浪汉就跟撒了绳的野狗一样四处乱窜,更神奇的是,也许是熟悉的环境激发了他的潜能,他不仅跑得快还加上了不少闪转腾挪的动作,让人根本抓不住。

顾清辉边跑边喊,最后只发出拉风箱一样含糊不清的呼吸声。

“喊不动了?说了多少次,要运用智慧。”陈方白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辆共享单车,悠闲的跟在旁边。

流浪汉终于在园区树林里的一片空地上停下,呆愣了片刻,继而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哎哎,干什么呢?你们干什么的?”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青年人被叫声吸引过来,“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个傻子?”

“警察。”陈方白帅气的亮出证件,“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一起案件,请问你认识这个流浪汉?”

“四傻么,园区里的人都认识。”小保安扶了扶头上歪带的帽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你们真是警察啊?出什么事儿了?”

“呃,四傻跑到我们辖区攻击路人,”陈方白拦住想要开口的顾清辉,“我们来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把他重新安置了。他平时都在哪里活动啊?还接触过什么人?”

“四傻攻击人?不可能。”小保安严肃的摆摆手,“我们这儿原来有四个常驻流浪汉,就在这儿搭了个窝棚,那三个啊倒是常跑到厂子里偷东西,四傻老实,也就望望风。被人抓住过一次,往死里打也没还手。所以你说四傻攻击人?不可能。”

“偷东西?”陈方白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偷了谁家啊?你们这儿都是工厂,哪有什么值钱的?”

“嗨,说有也有,就是废料呗。这边电镀厂剩下些废铜啊什么的,就堆在仓库里,‘江湖F4’——哦,这是我们给起的外号——就来偷点出去卖钱。他们吧每家都拿点,所以每家也损失不了多少,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知道,年前厂长正带着领导做安全大检查呢,结果他们为了躲大部队鬼迷心窍的躲到废液处理那边了。这下可好,让检查队抓了个正着,直接给了黄牌警告,厂子关门整顿了。”小保安撇撇嘴,摇头叹息道,“听说本来有个外国的大单子呢,结果误了时间,赔了好大一笔钱呢。”

“哪个厂子?”半天没逮着机会说话的顾清辉早已经迫不及待。

“宏专电镀。就那边那个。”

“红砖?这都是厂房,哪有红砖啊?”顾清辉都准备开拔了,但是失去了方向,攒足力气的脚只好原地踏步。

“宏专,二辉,你不仅脑子不好使,眼神也一般啊。”陈方白指指门口亮闪闪的牌匾,谢过小保安,甩下一句话率先骑了过去,“二辉,你把四傻看好了啊。”

顾清辉拼命压制住尖叫挣扎的四傻,不得已把他的双手铐了起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陈方白甩了。

宏专电镀的总经理出国谈项目了,估计一周之后才会回来。厂长叫高庆,工人们说他好几天没来上班,听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高庆?陈方白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他打电话给曲暖确认,果然,氰化物中毒的孩子名叫高兴,是高庆的儿子。

6

夜已深,19队的碰头会才开始,无需主持,段煦率先发言。

“我重新在流浪汉尸体的十二指肠部分进行提取,也找到了氰化物的残留。一般氰化钠的口服致死量是1-2mg/kg,根据尸体的残留量还有死者生前的身体状况推算,大概是服用了0.2g。”

曲暖随手在纸上边说边记录,“健身房的那瓶水里含量大约是0.12g,高兴饮用的大概是0.1g,再加上之前死得两个流浪汉,就算每个人都是0.2g,总量都不到1g。电镀厂的存储量和用量都很大,现在也没有办法确定到底丢失了多少。但是根据死者和物证的提取分析,他们都含有相同的微量杂质,可以确定跟宏专电镀厂的氰化钠中的杂质相同。”

“电镀厂有监控,但是无法确定有效的日期,现在也没有时间一天天看。流浪汉和高兴都跟宏专电镀有关系,北安区警方已经派了小队去进行搜查,高庆也正在总结上次安全检查之后的处罚名单,人员一列出来,我就开始排查审讯。”陈方白微微一仰,靠在椅子上,舒缓一下跑了一天的身体,“但是我有个问题,这个健身房的张霄,他是怎么回事呢?”

“审问的时候,你再问嫌疑人吧。”许尧进门带来一身凉气,“这是高庆给的人员名单,我已经筛选过了,小曲和小白把这些人的背景调查一下通知他们来警局,明天跟北安区公安局一起,开始问询。小段,还有几个有疑点的死者,你抓紧做一下毒理测试,有结果就通知我。”

“白白,我呢?”顾清辉压低了嗓子,悄悄问陈方白。

“你问老大啊,问我?”

“我不敢啊。”

“小顾,你看好流浪汉,最好能安抚他的情绪,明天,也许我们还需要他。”许尧的耳朵简直顶半个雷达。

高庆列出的名单上有将近50个人,许尧大刀阔斧的砍掉了35人,剩下的被分成四组,分批进行单独问询。

“剩下13个人,北安区的警察也不少,怎么不一起审问啊?”顾清辉一晚上都在做流浪汉的保姆,但既然是为了案子,他也还算是没有什么怨气。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参与问询啊?这些人都是老大连夜看资料选出来的,而且,我估计老大会在监控室全程督战。”陈方白刚在厕所洗了个脸,正往脸上揉面霜。

“哦,我看许队不在审问组,还以为他把活儿都给你们,自己躲清闲去了呢,没想到……”顾清辉的话刚说了一半,耳边就响起来许尧颇具特色的气音。

“19队不养闲人。”

“许队早。”顾清辉立正敬礼,绷成了一条直线。

7

陈方白钻研了一晚的定制审问还没开始实践,事情就有了新的发展。北安区警方在警卫宿舍发现了装有氰化钠的小瓶。因此除了4个刚入职的保安,剩下的5人分别被送进了问询室。

“警官,是你呀?”

陈方白一看,这不就是那天给自己提供信息的小保安吗?

“你是宏专电镀的保安?那天怎么不说?”

“我那天是出来开小差的,正好遇上你们,哪能让领导知道呢?”小保安依旧阳光灿烂的羞涩笑着。

“你知道这个瓶子是谁的吗?”陈方白展示了一下手机上的照片。

小保安眯眼看了一会儿,“知道,张健的保健品,之前神神秘秘的放在柜子里,不让我们碰。”

陈方白看了一眼曲暖,后者摇摇头,表示保安里没有叫张健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是他留下来的?他人现在在哪儿?”

“走了呗,上次不是出事儿了嘛?他是保安大队长,被开除了。这东西,我后来也就没注意了。”小保安好奇的追问,“我听说是死人了?谁死了?是我们厂子的吗?”

“确实是有命案,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你再回忆一样,张健是什么时候走的,最近还有没有再出现在园区里?”

“当然出现呀,他就在旁边那个厂子里打更呢。偶尔还过来跟我们聚餐聊天呢。”

陈方白看了一眼摄像头,耳机里是许尧的声音,“已经去带人了。其他问询室没有相关的证词,你最好再多问点。”

“张健大概多久回来一次?每次待多久?他去过危险品保管库吗?”

“晚上他不值班的时候就来跟我们吃晚饭,上周刚来过一次,喝多了就住下了。哎,对了,这个瓶没准就是那时候掉在我们宿舍的。他原来就是危险品保管库的安全员,钥匙什么的都在他手里呢。”小保安回忆道。

陈方白又问了几个关于张霄和高兴的问题,小保安表示没见过张霄,高兴就在附近上小学,放学会自己走来厂子,跟高庆在食堂吃饭。

连轴问询像是打一场百团大战,虽然有了张健这个主要目标,名单上的其他人也不能怠慢,还是要经过问询,排除嫌疑也好,搜集资料也罢,反正陈方白出问询室的门的时候,感觉自己才是被关了一天,刚刚重见天日的那个。

毫不意外的,张健不认账,他坚称自己没有见过那个瓶子,更别提去偷氯化钠了,“这不是监守自盗吗?那东西我平时就觉得不安全,哪敢自己放在身边?万一空气潮,还不把自己给毒死了?这种事,都得那年轻不知道轻重的人才会干。”

鉴定组那边也没有好消息,瓶身上没有指纹和其他生物样本,没有线索能跟张健联系起来。几组警察在监控室面面相觑,空气陷入了凝滞的沉默里。

许尧皱着眉头又看了几眼监视器上的回放画面,突然对陈方白说,“再次问询第一个小保安。”

半个小时之后陈方白换进了第3问询室,搭档也换成了许尧。

“厂子今年1月份安全检查不合格,你是当天值班的保安之一,我听说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陈方白率先开口,“你怎么没跟我说啊?你可是又隐瞒了我一次。”

“您也没问啊?再说,扣工资的也不光是我。”小保安瞪大了眼睛,显得很无辜。

“没错,但是剩下的几个人年纪大了,也不好找工作就凑合继续干了,你为什么不走啊?再找一个工作不耽误挣钱呀。”

“嗨,大过年的,不好找工作着呢。”

“不找新工作可以回家过年啊?但是你主动要求留下来值班,家人怎么办?”

“老家太远,买不上票。警官,您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过年的时候值班人很少,过年又要图个红火热闹。只要张罗一个局,其他几个厂子就相当于空城,这个时候流浪汉们想去偷点东西卖钱,不就易如反掌了?”陈方白微微笑着,“事后,作为主要策划和重要执行人,应该就能从中抽一部分当提成吧?”

小保安猛地眯起了眼睛,没有了刚刚瞪大眼睛的无辜,反而显得有一丝暴戾,“执行人?你说我跟那几个臭乞丐是一伙的?他们是小偷,我跟他们一伙?”

“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罪犯,那你,是警察吗?”许尧拦住想继续加码的陈方白,反问道。

小保安刚想开口,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们保安队的成员吃住在一起,可是除了你,没有人见过张健用这个瓶子,甚至没有人见过这个瓶子。就算是他无意中从衣袋里掉落,也应该有他的指纹,但是什么也没有。所以,这个瓶子应该是警察上门搜查的时候,你无处可藏,才擦干净扔下的。”

“那上面也没有我的指纹咯。”小保安笑道。

“当然没有,高兴喝得饮料瓶上也没有指纹,所以,嫌疑人一定带了手套。而手套上除了氰化物,还会有你的生物样本吧?”许尧的声音跟平日里淡淡的语调一样,丝毫没有波澜,但是只有陈方白知道,现在调查组的人还在垃圾堆里找这双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手套。

“回到我刚刚问你的问题,流浪汉是罪犯,那你是警察吗?你可以不回答我,反正迟早会物证确凿,动机我们也有了,就是你勾结流浪汉行窃,后来分赃不均怕被告发,所以痛下杀手。”

小保安没有了笑容,没有那种天真烂漫的羞涩,他再开口,阴郁而暴戾,“工厂都知道他们偷东西,但是没有人管。‘算了,就当可怜他们吧’,‘报警有什么用啊,他们也没地方去,出来会找更大的麻烦’,这些‘大善人们’都这么说。一出事,我们倒成了看管不利的元凶,辞退,扣钱。结果呢,他们游手好闲,东游西逛,反倒还能赚得钵盘满盈。我们疲于奔命,冬天冷夏天晒,反倒要为他们承担后果。这多讽刺?而我呢,我这是为了公平。”

“那高兴和张霄呢?”

“高兴是替他爹死得,本来嘛,白捡到一瓶可乐都不分给自己爹一瓶?也是个小祸害。张霄?他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陈方白接道,“你真的不认识他?那他可是你投毒的意外受害者,是个勤恳工作的上班族,这么看起来,你还觉得你是公平正义的?”

“这个地球人这么多,有哪几个是真正无辜的?现在只不过是你没有去好好查,他应该也干过不少坏事呢。再说,他就算是诚恳正直,那他活得好吗?所以,他们死得都不可惜。你看,这就是公平。”

“你还有没有在其他物品里投毒?还有多少有毒的饮料和食品?”许尧追问道。

“呵呵呵呵,”小保安干笑起来,歪头盯着他说,“你猜?”

耳机里传来曲暖的声音,“许队,有个工人晕倒了,疑似中毒,段煦已经带着药品赶过去了。”

8

投毒案的收尾十分复杂,审讯,监控查看加上盘点,最终回收了10瓶饮料,一队人马连轴转了一周,才算是搞定。接下来北安区的危险品要进行清查,市公安局要在一周之后进行复查,一切又像是刚刚开始。

陈方白在办公桌前写报告,一段字在键盘上敲了又删。

“白白,报告么,据实写不就得了?你当是写小说还要润色啊?瞅你这一下午磨叽的。”顾清辉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抱怨,“我要饿死了,你吃不吃饭?”

“可不就是写小说吗?这个张霄就是个十足的倒霉蛋,”陈方白突然转头,感慨道,“他同事接了电镀厂的私活帮人家做系统,高庆给了一瓶水,好巧不巧就是有毒的。同事自己不喝功能饮料,本来是好心把饮料给了健身的张霄,结果,千里迢迢的就被这么莫名其妙的误杀了。张霄死于一连串的巧合,怎么写都像是小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顾清辉想了想,也只能挠挠头同意,“确实是。但是说实话,他可是这个案子的源头。其实,我当初来找你,也是听说你在办毒杀案,才来碰碰运气的。要不是有他,谁会在乎几个流浪汉呢?毕竟高风险人群,死去和消失都是很平常的事情。这么看来,的确不公平。”

陈方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二辉,学会抒情了?”

顾清辉看了一眼手机,从沉闷的情绪里恢复过来,笑着换了个话题,“这个小保安不是更神?一口一个为了公平,想学超级英雄当义警,人家都是劫富济贫,他倒好,帮富灭贫?人家仇富,他仇贫?什么脑回路?”

“什么为了公平啊,他懂个屁公平。他自己过得不好,别人就得更糟,他自己不是好人,别人就都有毛病都该死,这算什么公平?说白了,就是自己没本事,也没地方撒气,只好欺负更底层的人,这样才能觉得自己有权威感。高庆说,流浪汉平时会帮各家工厂搬搬废料,做做清洁,工厂也就让他们拿走一部分废料算是报酬。不然你还真以为他们是江洋大盗,能随时出入各个工厂?这就是种最原始的恶,不想着同在底层互相扶持,反而想着如何压住别人好显得自己更胜一筹。”

说起这个人,陈方白就控制不了一脸的嫌弃,“你看见他最后那个样子了吗?又是咬文嚼字,又是装逼的,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恶棍呢,故弄玄虚,真是油腻。”

“啊,一说油,我就想到油乎乎的炸鸡,我不行了,我快饿死了。白白,我要走了。”顾清辉一把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陈方白不慌不忙,一脸淡然,“吓唬谁呢?我报告没写完,谁跟你去吃炸鸡啤酒?老实坐着,实在不行我这还有几个棒棒糖,先垫垫。”

“哦哦,我刚才看你讲大道理说得兴起,忘了告诉你。段煦,曲暖,还有悬案组的汪素素,他们叫咱们一起吃饭。我看你没时间,已经帮你回绝他们了。”

陈方白从椅子上弹起,眼看要揍人了,许尧食指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适时响起,清脆的像一记爆栗,“小白,你的报告呢?”

“是,老大。”陈方白立正敬礼,眼睁睁地看着顾清辉兔子一样欢快的奔向电梯。

一会儿我要点个麻辣兔头。陈方白在心里恶狠狠地说。(原标题:《19队之为了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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