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配音」大凉山深外金阳天生桥｜李尧隆

2019第1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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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网 •《执子之花》文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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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 李尧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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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大地有许多奇峰异境，单就天生桥就各有各的风采

我探寻南京明太祖朱元璋为沟通南京与江浙地区而开凿而建的，也是中国仅存的古代人工运河上，横跨两岸巨石而成的天生桥。也到过湖北神龙架南部彩旗村和河北保定阜平的天生桥，寻访过太行山大峡谷和贵州海里与黎坪的境内的天生桥，也见过桂林的象鼻山，但是最让我震撼的要数隐藏在八百里大凉山深处的金阳天生桥。

去年七月，火把节一过，阿木惹达夫妇便邀我一起去探寻金阳天生桥。为了安全起见，我不想让妻同我一起去，但妻见阿木惹达的妻子泽央那措与我们一起去，便非要跟着去，没办法只得带上她，准备好行装后，我们便出发了。

从西昌往金阳，山道弯弯，沿途两边都是低矮的土房，土房的墙上刷着各种标语和彝族人家特殊的稀奇古怪的图案。山路崎岖险峻，我们经过两个多小时颠簸之后，车终于到了金阳县气象局旁边的金阳河附近。阿木惹达的老婆泽央那措的舅舅家就在附近的寨子里，我们来到泽央那措舅舅家，招呼过后，我们便邀请泽央那措的舅舅邱都克尔做向导。邱都克尔五十多岁，身高体健，油黑的脸上泛着和善，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沿着金阳河逆河而上。

一条清澈幽蓝的小河依着山势奔腾蜿蜒，从美丽的百草坡倾泻而下，河两岸姹紫嫣红，杂花生树，草碧莺飞。空气里满是湿湿的，粘粘的，混合着的花香草香，诱人鼻息，沁人心脾，让人顿感心旷神怡。

金阳河的源头是著名的龙窝燕子洞，幽深奇险的龙窝燕子洞，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有人说从洞口去，可以通到另外一个乡镇，也有人讲能通往雷波县的瓦岗区。由于洞中幽深奇险，加上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解放军剿匪和追捕反动军，将几十个土匪和反动军追进洞后，只有一个人在洞里走了几天才又从另一个地方摸出洞口，其他的匪徒和反动军都没有走出来。坊间流传里面有许多岔洞，里面白骨森森，十分恐怖，进去就会迷路，象进了迷宫，怎么也出不来，会困死在内面。洞里流出的水呈一条小河，可到了洞口却倾泻而下，形成几个非常漂亮的瀑布。

金阳河滋养着百草坡的万物生长，在美丽而险峻的狮子山下汇聚并形成长约近百余里，流域面积四百平方公里，途径九个乡镇后汇入奔腾咆哮的金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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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在邱都克尔的身后，沿着淙淙的金阳河水，沿着那条幽幽如梦幻般的深沟岩壑前行，走着走着，河水渐渐集中了起来。河面不如刚才那样宽畅平坦，河两岸的悬崖也越来越高，越来越陡峭。我们跟着邱都克尔深一脚浅一脚地试着过河，虽然正是农历七月，天气也炎热，但河水还是象冬天一样冰冷刺骨。特别是许多地方水很深，几乎齐腰，邱都克尔帮我和阿木惹达背着行包，我与阿木惹达各自背着自己的老婆䠀水而过，有好几次差点把我们拉倒。由于有些崖子不能通过，我们跟在邱都克尔的后面，背着老婆一会到东边，又一会儿又背到西边，反反复复，我与阿木惹达累得气喘吁吁，老婆和泽央那措在我们的背上疯狂地欢叫着，用手机拍下一个个靓丽的风景。眼前的景色令人眼花缭乱，绿荫中的光一闪一闪，，眼帘豁然大开，在煦和的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走了大约五六里路时，金阳河越来越狭窄了，河两岸也不再光秃，还有人在种庄稼，而岸边有各种树藤植物互相缠绕，把金阳河淹没在树下几十米深的河沟里，有的地方连太阳也照不下去，我们好像进入了一个黑暗的隧洞。我们几个人爬到河边一块大石头上，邱都克尔给我和阿木惹达一人发了一支烟，几个人坐下来抽烟，歇息一下。头顶上小鸟又唱又跳，好像是在开一个歌舞联欢会，欢迎我们的到底来。悬崖峭壁上的水也是不停地滴下来，落在静寂的河水中，这里叮咚，那里叮咚，突然间，一只小青蛙跳在泽央那措赤裸裸的光脚背上，吓得她同我老婆大叫，差点两个人倒在河中了。我以为是蛇从树枝上掉下来了，吓得我毛骨悚然，打着冷颤。阿木惹达和邱都克尔望着我们哈哈大笑，笑我们胆小如鼠。

阿木惹达从背包里掏出一壶包谷酒，我们几个轮流着一人一口，几口白酒下肚，我们的胆子也壮了起来，跟着邱都克尔继续前行。向前弯着腰爬山行了一段后，金阳河好象不见了踪影，扪摆在面前的是一个“S” 型的各种灌木丛林。滕缠树绕而成的一条绿色走廊，但有些地方还能看得见河水在乱石中飞溅，时而冲起白色的浪花，时而又流失在无声的石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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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继续往上走，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便看见一块高约丈余的大石碑竖立在那里，，十分显眼，仔细一看，字迹很模糊，难道说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天生桥吗？我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邱都克尔告诉我们，这真的就是天生桥。

我们不顾树林和荊棘的拦阻，艰难地走了过去。

石碑上清清楚楚记载着清乾隆续修万寿桥（现名天生桥）时，当地乡绅捐白银钱粮的名字和数量。石碑三面都有文字，正面落款为大清乾隆六十年九月望二日立。碑文记载：“解隔江咫尺天涯之道也……” 据《华阳国志》《蜀水考》史料记载了解到该桥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间，大清乾隆六十年续修……”

在万寿桥（天生桥）附近不足二里处的木纳沟曾出土过古青铜兵器；剑、靴、戈等，经四川省文物专家考察鉴定为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兵器，距今存有二千多年的历史。1978年至2013年出土发现的两把青铜短剑，为国家级文物，不仅对研究川滇文化，以及大凉山与周边县市的历史文化有较高的参考和史学价值，而且对于新兴的旅游产业也带来了无限商机和巨大的推动作用。再往下三十余丈远，由于天长日久的洪水冲击，呈现出一片彩色石滩，甚是旖旎壮观。

河沟这样形成的原因是：金阳河从百草坡淙淙而下到这里后形成“v”字形符号，地势也陡了下来，加上是一块几十亩大的红石头，水滴石穿，河水沿着这块巨石往硬度不强的地方流走，自然就形成了人凿难施、鬼斧神工的石缝水渠，且无数个“S” 型连接而下，犹如一条巨大的蟒蛇不停地朝金阳河下游奔去。

天生桥从桥面上看就像一段土路，四周长满各种灌木，完全看不出是一座桥，站在桥上根本听不到桥下水流的声音，若丢一块石头下去，半天才会有回声，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溶洞。这天生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卡在石缝中间，凸起了大半块在上面而形成的，后经两岸的人踩踏和修筑，天长日久成了现在的模样。桥面宽约一丈，桥距水面高约十七八丈有余，桥下被水冲刷出岩层痕迹，可见其岁月之悠远，它比起太行山大峡里和贵州海里与黎坪境内的天生桥要小很多，也许是国內最小、最短、最深的天生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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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都克尔告诉我们，相传远古的时候，彝族老祖先子米阿只带着手下一千多人，从四川迁徙到贵州（彝语名叫兹兹仆窝）去居住时，路过现如今的昭觉县日哈乡到金阳县的尔觉西乡元宝山（彝语名叫特木波豁）时，突然听见万寿桥（天生桥）处，一只大黄狗汪汪地狂叫个不停，这只大黄狗名叫古木阿各，是一个庞然大物，嘴巴长约丈余，一步跨十几丈远，它把一头鬃毛长约十几丈的大野猪挫拙撵进了天生桥边的一个大溶洞里，那时候，金阳河流域到处古木参天，遮阳蔽日，河水很大很急，因此，没有一个地方有桥或能架桥通过。河两岸的人被河隔在各一方，不能往来，而在万寿桥（天生桥）附近还常有各种猛兽出没，使人不敢接近。

子米阿只的队伍来到这里时，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只大黄狗吃掉了这头猪，然后变成了一把宝剑，悬插在溶洞岩壁中央，闪闪地放着寒光。子米阿只派好多人上去都没有取下来，于是，子米阿只便叫跟随他的毕摩用一只白公鸡来祭神，以便把宝剑取下来。众人找来一只公鸡，毕摩嘴里不停地唸着：“子米阿只的宝剑快快掉下来，子米阿只的宝剑快快掉下来……” 一众人等在毕摩的带领下祭了三天三夜，也不见宝剑掉下来。

然后毕摩想到可能是祭祀的礼物太少，诚心不够，没有感动神灵，神灵才不肯降下宝剑，于是又让人找了九只大公鸡，九只公羊，九条公牛，九只大肥猪，九条大鲤鱼，九大堆黄裱纸，扎了九座金山，九座银山，九坛包谷酒，祭到第九天深夜时，突然狂风大作，将水桶般粗的大树连根拔起，一道道闪电好像一条条披着银光的巨蛇，在天空中瞬间显现，又瞬间消失，令人毛骨悚然。头顶上的炸雷一声紧接着一声，让人震耳欲聋，好像大地都震得颤动起来。天上乌云密布，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狂风夹着暴雨倾泻而下。溶洞岩壁上的宝剑发出一道蓝光，飘落在子米阿只面前，紧接着天空传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声音叫子米阿只拿好这柄宝剑，只要通过念经，宝剑所指之处，任何事物都会如他所愿，但如用宝剑随心所欲干坏事，宝剑就会失去灵验。

子米阿只拿了宝剑和毕摩带着一众人走出溶洞，刚等人全部走出洞口，洞口瞬间就关闭了，至今据说再也无法找到洞口了。

金阳河这么大，水流又湍急，子米阿只他们又怎么过河呢？大家想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最后子米阿只想到了宝剑，于是盘腿静坐下来，默默唸起了经来，只见天边乌云淡淡而来，乌云越聚越多，随后一道闪电，接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只见宝剑从子米阿只手中飞出，腾空而起，飞向空中云层深处，随即只听得轰隆隆的声音从天空传来，随之滚来一块巨大的石头，滚到金阳河中卡在两岸的石壁之间，掉不下去，就形成了天生桥。但是由于这块石头奇大，凸显出了两岸很多，过桥的人只能慢慢地爬到石头上，又小心翼翼地从石头滑下来才能过河，很是不方面，因此，子米阿只叫跟随的人，每人搬一块石头放在桥头垫起来，然后就可以顺利通过金阳河到贵州去了。

子米阿只要带人去贵州，只得把天生桥附近的地盘划给当地的居民阿力家来管。阿力家请毕摩在天生桥念了经，下了咒，从此以后，凡是经过天生桥的人，都必须要在桥头大喊一声，我是阿力家的什么人，才能顺利过桥，否则，偷偷过河者会有灾难，重者当场死亡。因此，到现在当地都沿用了这一习惯，每一个人过桥都会捡一块石头轻轻地放在桥头，天长日久，自然而然天生桥就被人们用石头填平了，同时也保佑了金阳河两岸人民的健康。

听邱都克尔讲，他做小孩时，天生桥桥头的石碑头上，曾雕塑有龙头，在文化大革命时；有一个造反派头头把龙头丢掉了河水里，而那人没过几天就摔下岩，死于非命，从此就没有人敢肆意毁坏了。如今民间便有这样的说法，谁要是有大病了，或是做事不顺利，有小灾小难时，大凡到此桥走一遭，过桥时捡一块石头放在石碑处，就能确保平安长寿，消灾去难。为此，天生桥至今保护得比较完好，仍是两岸村民往来的要道，乃至来往云南昭通，炎山，永善等地的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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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都克尔其实是一个野外探险者，他知识非常丰富，他告诉我们：天生桥其实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地质奇观。天生桥有的由花岗岩张性裂隙发育而成，有的是喀斯特地貌的岩石垮塌而成，也有的是片麻后被冲蚀而成。一般来说天生桥的形成过程并不复杂。地下河流或海浪长期侵蚀岩层，导致岩层被侵蚀，岩石下部一点点垮塌而形成空洞，天生桥便初具雏形。此后，由于地壳降升或侵蚀的继续，“桥体”的轮廓越来越明显，最初的空洞也被流水冲刷得越来越通透，原来的溶洞顶端便成了“桥面”，岩洞空洞部分逐渐变成“桥洞”。一座天生桥就这样诞生了。

金阳的天生桥不仅宏伟壮观，而且四周环境幽美，桥下深处的河水澄清澄澈清莹，水光潋滟，河中的石头被水冲磨得圆滑光亮。桥四周是奇峰峭石，河两岸古木参天，林荫幽静，许多地方不见河水，只听见流水潺潺。站在桥上，俯瞰金阳河，风景尽收眼底；金阳河宛如一条绿色巨龙不停地往下游着，无数的林间飞瀑，以及鬼斧神工造就的奇峰怪石，阴溪阳涧，构成一幅天工神笔成就的美丽画卷。

大凉山深外金阳天生桥的神韵，是我无法用手中的笔描绘出来的，真想借李杜之笔，为之挥毫吟哦三百篇。

2019年1月21日于大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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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尧隆，笔名潇湘玉兰，湖南临湘人，现居四川西昌，1985年至今在《作家导刊》《作家》《精短小说》《岳阳文学》《乡土》《岳阳日报》等多家报刊发表作品二百多篇（首），临湘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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