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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金圣叹临刑之际,对后辈寄语:“字付大儿看,盐菜与黄豆同吃,大有胡桃滋味。此法一传,吾无遗憾矣。”
对两样东西放在一块吃是何口感的问题,也有人演绎成这样的内容,“豆腐干与花生同嚼,有火腿味道”。口味是否果真如说得那样,并不需饶舌,自可在嘴里见真章。倒是想想古人风致,却惹今人神往。
在金夫子看来,两种不同的食物到了一块,两情相悦,气息相投,会变成惹人遐思的美味。再看一看当下,盛传的则是小龙虾碰到维生素C满满的水果,顿时如仇人相见,立刻生出夺人性命的砒霜来。古今对照,一美味一毒药,真让人不免嘘唏。
不可否认,砒霜这种无味的白色粉末是杀人的利器,让人在恶心、呕吐、抽搐、七窍流血等难得的身体体验下,快速地奔赴黄泉。叱咤欧陆的拿破仑和大名鼎鼎的光绪这样的帝王级的人物据说都因为其而跟世界再了见。文学作品中那艳名播于中外的包法利夫人最终香消玉殒,亦是拜砒霜所赐。纵使笑傲江湖的令狐冲大侠,都不免感叹:“尼姑砒霜金线蛇,有胆无胆莫碰它。”做得一手好炊饼的武大郎更是如此这般地命丧二十三岁的妙龄女子潘金莲之手。
再看电影,《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中那个业余做园丁的牧师,自称他的双亲便因此走向天堂。美国电影《黑寡妇》的女主角,用砒霜毒害她的历任丈夫,赢得了大量财产和连环杀手的大名。周星驰主演的《九品芝麻官》中,砒霜则是一个关联颇多的情节道具,它的毒性勿庸置疑,还成了大反派的反咬人一口的挡箭牌,真是毒上加毒。好在周星星同学奋力施展无厘头的伎俩,以毒攻毒,用滴血认亲那种完全不靠谱的妙招将其项上人头摘下。
《九品芝麻官》的故事发生在清朝,片中的砒霜是硬生生灌入死人嘴中的。《双食记》则是眼下的故事,下毒的手法与时俱进,艺术化了很多。女主角借小三之手,用吃起来欲罢不能但实则无异于穿肠毒药的美食结果了自己的丈夫。最要命的,便是那些清蒸红烧皆相宜的大小虾们,和丈夫常服的维生素C一并进入了胃肠,后果便是等同吃下足以送人到西天的砒霜。
电影归终是电影。据专家称,虾类碰到维生素C便生出砒霜只是一种化学式意义上的理论。我们要吃十几甚至几十公斤的水果和小龙虾,才能在肚子里艰难地生产出够量达标的砒霜来。何况,我们的肠道不是实验室的试管,总是给制造砒霜找麻烦,扯后腿。
实际上,砒霜不只是杀人的恶魔,还是不少医生妙手回春的好助手,可治哮喘、恶疮、顽癣、痔疮、赘瘤等疾病。古龙小说中的人物,似乎不少都比令狐冲来得洒脱,并且懂得相生相克的辩证法。《九月鹰飞》中的葛病有言:“你若是用得正确,砒霜也是救命的良药”。而更多的时候,那些让砒霜背上恶名的人,不是江湖中嗜血的豪客,却是纠缠在爱欲痴缠中的男男女女。
男女之间的情与爱,有时是甜酒,有时则是毒药,甚至连六根清净的佛门都畏之为三毒之首。马克·吐温说:“婚姻中的男女都有杀死对方的企图,只是投入和认真的程度各异。”更何况二人世界中有了第三者。简单地说,2男 1女=砒霜,2女 1男=砒霜。武大郎、西门庆、潘金莲,《双食记》中的丈夫、妻子和小三,无论是两男和一女,还是二女和一男模式,千古一辙。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否认西门大官人和潘大美女偷欢之际的浓浓爱意,不管他们是爱对方的心灵还是身体。至于“我爱你”之类的宣言,两人大概也说了半升八斗,但在这三个字的内里,包裹的却是占有、嫉妒、自私、疯狂等恶劣的情感,这些情感联合发生化学反应,电光石火后的结果是一个更恶劣的堪比砒霜的情感。
在这样的形势之下,再加上万恶的乐于助人的王婆的鼓噪,西门先生和潘女士岂能按捺住让绊脚石消失的念头?处于弱势的武大郎,终究难免悲惨的结局,不是死于砒霜,便是亡于刀斧。总之,是心中先有了“砒霜”,手中才有了砒霜或其他跟砒霜一样能夺人命的东西。
因此,更多的时候,砒霜是无罪和无辜的,都是人在作怪。砒霜是清宫戏中后妃夺嫡争宠的常用武器,用来铲除异己,但也见证了《帝女花》主角长平公主和周世显在乾清宫前的爱情绝唱,正像这部粤剧的唱词那样: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将砒霜带泪放落葡萄上。
砒霜一般不会主动招惹人,古代爱美的女性服用少量的这种白色矿物质,要的是让脸庞看起来红润迷人,就像为了漂亮往面孔上涂铅粉那样,都是意在为自己的美容大业添砖加瓦,虽然最后往往以黄脸婆收场。而美国影片《毒酒与老妇》中那两个用砒霜下酒然后送十来个老人去见上帝的女人,也有堂而皇之的理由和追求。她们称自己在做善事,她们认为砒霜可以帮助那些老无所依的人从病痛和孤独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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